2015年1月12日 星期一

【ES21×阿含夢】Pandora02


06.

  與那個男人的相遇只是單純的偶然。
  她為了見兄長才來到這座城市。

  雖然原先就知曉兄長就讀麻黃中學,接著在尋找兄長居住地址這件事卻花費了好長一段時間。她的兄長原本就是個行蹤成謎的傢伙,不僅居無定所、且極度隱瞞自己的個人情報。
  蛭魔紙為了見蛭魔妖一而來到此地。
  兄妹已經多年未見,幾乎是連一通電話都未曾聯繫過,但是理所當然,她並不期待會有什麼感人的重逢,她並不期待這種事情。尤其對象是蛭魔妖一的時候。

  兄長和父親有些不和。

  稱不上過節或恩怨,總之就是不和。
  當時是否有爭吵──蛭魔紙也已經不復記憶。
  因為這點氛圍的微妙變質,兄長離開了家,而後再也沒有回來過。從小學時代開始便靠自己的能力賺錢並養活自己──她認為那樣聰穎的兄長實質上很是愚蠢。
  不,應該說,在她眼裡,為了一點小事而分道揚鑣的兄長與父親都屬於她無法理解的範疇,愚蠢,且愚昧。
  她並非完全不關心兄長──只是,要她主動去關心離家多年的兄長,以紙的個性而言是不可能的事,紙可以虛情假意地打電話過去關切,但對於蛭魔妖一而言妹妹的這種假惺惺演技不過是煩人的蒼蠅,而對於蛭魔紙來說亦然。即使分離多年,兄妹彼此之間都熟稔對方惡劣到骨子裡的根性,就如同蛭魔妖一的虛張聲勢對蛭魔紙無效,對蛭魔妖一而言,紙的演技也沒有半點作用之地。

  ──妳這臭妹妹沒什麼特長,從小到大只會裝可愛騙人啊。
  ──只會騙人。

  紙──深有同感。
  除了說謊以外別無特長。
  兄長的評價十分契合。
  何況她並不討厭刺耳的言詞。

  性格差勁的哥哥與性質惡劣的妹妹。

  在她撬開蛭魔妖一臨時居所其一的窗戶門鎖後,紙先是將頭探了進去,接著毫不意外地,她聽見某道熟悉的聲音從左側傳來:
  「妳不如退學去當闖空門的小偷算了比較有前途,臭妹妹。」
  「……哥哥才是,那種爛個性去當強盜首領吧,簡直是天賦之職啊。」她從窗戶敞開的洞口縱身一躍,雙腳輕巧地在室內著地。
  在室內用左右手各操作著一台筆記型電腦的男人用他特有的笑法尖聲笑了幾聲,頭也沒抬。
  「我不想重複第二遍,妳給我滾出去。」
  「才──不要──」
  大抵也正如蛭魔妖一所料地,他的妹妹對此只是一笑置之。蛭魔紙朝他吐了吐舌頭,並大搖大擺地侵入他的領域,首先就先霸佔了他的單人床,紙沿著床緣坐下來後向後一躺,以仰躺的姿勢在床上呈大字型。
  蛭魔妖一仍然沒有停下敲打鍵盤的動作。

  「哥哥果然知道我會過來呢?」
  「早就知道了。」蛭魔妖一冷淡地說,「包括妳跑去和那個臭黑人頭開房間的事啊──妳還真的很閒啊。」
  「嗯,是很閒。」乾脆地承認了。
  「雖然本來是為了要找你……雖然本來是這樣啦。不過,我自己的樂子果然也很重要呢。」紙開始在床鋪上不安分地蠕動著,「……哥哥的事情最後只變成『順便』的了。」
  「喔,是喔。」
  「不過還是義務性地問一下好了,父親他──」
  「我拒絕。」
  「……要我叫你回家一趟。」她仍是把整段句子唸完,最後小聲地補了一句「我就知道」,並嘆了口氣。

  接著斜視著坐在躺椅上,似乎完全沒半點想搭理她意思的蛭魔妖一。
  「你在做什麼?」
  「分析隊伍資料。」又補上一句:「之後春季大賽要用。」
  「喔──美式足球好玩嗎?」
  他話語冷淡,卻仍然給出了肯定的答覆:「很有趣啊。」
  「妳呢?臭妹妹,和那個死黑人頭上床很有意思嗎?」
  「阿含很棒啊。」紙翻過身,捲起身體,百無聊賴地將臉埋在棉被裡,「個性也是床技也是,而且有時候還很依賴人,這點真的很可愛呢。會讓哥哥主動合作的傢伙果然很有意思。」
  「只是因為死黑人頭那種動不動就發作的脾氣很好利用。」他先是回應了最後一句,「妳這變態妹妹的變態性癖從小到大都沒變過。妳口中所謂的依賴……不就是要女人付帳和當免費計程車司機,妳們倒是當得很爽嘛。」
  對於這番話,紙不置可否,僅是嘿嘿地笑了兩聲。

  然後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長得蛭魔妖一一度以為妹妹已經陷入睡眠,實則不然。
  紙沒有維持著同樣的姿勢太久,她在床上扭動著身體,他聽見人體與床單摩擦的聲音。蛭魔妖一原本想警告她不要將床單給弄皺了,但想想又作罷,他不用看也知道紙現在在做什麼。
  她沒有將裙子褪下,卻脫下了內褲,並隨意將那塊布料扔到床頭。

  「哥哥。」
  「幹嘛。」
  「回家一趟吧。真搞不懂你和爸爸在鬧什麼彆扭。」
  「我不要。」
  「那,和我做愛吧?」
  「我拒絕。」
  回答的同時,蛭魔妖一鍵盤敲打的動作甚至沒有絲毫敘亂。

  「妳從迷戀危險信號症候群轉職為亂倫愛好者了嗎?妳的性癖又多了一項近親相姦不成。」
  「開玩笑的啦──我對亂倫也沒什麼興趣,不過悖德感什麼的倒是……」她沒再說下去。

  直到最後,蛭魔妖一仍然沒有抬頭看她一眼。






07.

  後來她三不五時會到金剛阿含的單人住處叨擾住個幾晚以外,其他時候則是住在鄰近泥門車站租下的一間公寓房間,她與那個性格惡劣的兄長不同,她並沒有威脅人的興趣,所以是正常地承租下來。
  三不五時在他家過夜、在他無聊時同他去夜店玩樂,而後只要金剛阿含又找上了新歡,便會冷落她一段時間,彷彿他完全遺忘蛭魔紙這個存在似的。

  他們只維持在性伴侶這樣的關係。
  正確地說,是只能維持在性伴侶,不會在那之下,亦無法向上延伸發展。
  金剛阿含的需索顯然大多只侷限於肉體關係,其他只涉及淺薄的精神層面,便不會再更進一步了。不會給予更多、也不會需求更多。
  他不需要他需求範疇以外的事物。
  單單對她只有這種等級需求也好。因為對蛭魔紙而言亦然如此。
  她同樣不需要「不需要她的金剛阿含」。
  即便只有這種程度的需索──於紙而言亦有相同程度的價值。

  若是他需要她,她也會需要「需要她的金剛阿含」。
  若是他厭煩了,她便對「不需要她的金剛阿含」無法產生任何興趣了。

  她心想,無怪乎金剛阿含需要女人這種生物陪伴。
  旺盛的性慾、雜亂的房間、金錢的開銷、未成年沒有駕照──種種一切,他都尋求女人的慰藉與支援。而只要金剛阿含開口,紙就會盡可能滿足他期望的一切,因為某些緣故,她和她兄長一樣都持有相較同年齡的人顯得可觀的財富。最為惡質的地方在於,她想除去未成年這一點,金剛阿含都並非是「因為自己辦不到」,只是不想做而已。
  有一日紙在金剛阿含沒有告知便逕自離去的早晨醒來,她環顧四周。
  似乎從沒有整齊過的凌亂床鋪不說,地上也是一蹋糊塗,空酒瓶散落一地,襯衫和內褲也是隨意扔在地上或是卡在床與牆壁的縫隙間,窺視垃圾桶還可以找到幾雙女用絲襪。她前幾日還在床頭上發現一對金色圓環的一對耳環,不過今天看就沒看見了。
  ──這些先不提……
  她撐著下巴,面無表情地捏著被褥的一小角,「沾滿精液的被子總要定期換洗吧……不過阿含君不可能自己來,所以是誰……」她還沒說完,答案便立刻揭曉了。

  聽見了開鎖的聲音,她便將視線移往門口,結果跨過門檻的不是那個不吭一聲便失蹤的男主人,而是一個擁有與金剛阿含同樣面容的男性。他與阿含相似的地方只有身高與臉,端正的衣著與舉止接和金剛阿含迥異,且頭上沒有半根毛髮,與金剛阿含有顯而易見的區別。
  金剛雲水看見趴臥在床上的她,沒有特別顯露訝異,想必是同樣的場面已經遇過數次。
  「……阿含君的哥哥?」她無意間聽金剛阿含提過。
  他沉默地點了個頭,算是回應。「妳先把衣服穿好吧。」
  她身上脫得整剩內褲。紙頷首,為求方便跳過穿胸罩這個步驟,將金剛阿含的襯衫套在身上,長度足以蓋住大腿根部。
  「不用太在意我。」金剛雲水又說,「我只是來打掃阿含的房間,妳可以在這裡繼續待著,不過請暫時待在我打掃範圍以外的地方。」說著,一邊彎下身體開始收拾地上的酒瓶與雜物。

  ──跟我家哥哥是完全不同類型的人呢。
  她如此感嘆著。

  「不要緊的,我再洗個澡就會離開……那個,小雲子?」
  「……請不要使用阿含的叫法。」
  「阿含君的家門鑰匙可以賣我嗎?」
  「……妳已經是第七個這麼問的人了,很遺憾,雖然我自身也對這傢伙頗有微詞,不過還是請容我鄭重拒絕。」
  「我想也是。」她對被拒絕一事顯得不在意,笑了笑便拾起換洗衣物走向浴室。

  「搞什麼東西啊這笨蛋,保險套又這樣亂丟……才隔兩個禮拜又這個數量……」
  似乎又從背後傳來這樣的聲音。





08.

  之後某一日,她以毫不在乎內褲會曝光的姿勢跨坐在倒蓋過來的垃圾桶上,側著頭,看著眼前的金剛阿含將某幾個找他碴的男人的骨頭一根根折斷的畫面。
  欣賞著。
  觀察著。
  微帶笑意地。
  興味昂然地。
  猶如她並非構成這幅景象的一份子,而是隔個一個次元,在遙遠的彼方注視著畫框內的景色,僅將意識停留於此的存在。

  五根手指接連斷裂的聲響多麼美妙。
  此起彼落的哀號與求饒聲何等歡愉。

  然而,最無法忽略的便是構成此等景象的暴虐化身,金剛阿含體內彷彿有無窮無盡的衝動與發洩不盡的體能,從而顯現在他的性慾與脾氣上,他滿懷惡意與嘲弄,施加著似乎甚至存在著嘲笑凡人般意涵的暴力。他是壓榨者,並且壓倒性地擁有自己身為壓榨者的自覺。
  「……這算是最過分的地方吧。」
  蛭魔紙想起那個獨自一人在家中為弟弟收拾酒瓶的金剛雲水。
  金剛阿含永遠都是壓榨的那方。

  原本打架的時候金剛阿含都會特意支開女伴,但自從發現紙面對這些暴力畫面的反應十分微弱,在偶然接到蛭魔妖一電話的情況下,他也會攜著她一同行動。
  蛭魔妖一與金剛阿含的聯手。她想當然耳知曉這個城市究竟佈滿了多少支攝影機,而兄長就位於這些鏡頭螢幕的後方,並且知道妹妹就在此處,但仍是將妹妹捲入了暴力事件中。她本身除了基礎的防身術外沒有任何的武打能力,蛭魔妖一理所當然知曉,而他從來不會去在乎這種事情。
  蛭魔紙想,他說不定還覺得,如果因此得到了妹妹的把柄也挺不錯的吧。

  金剛阿含結束了對那幾人的處置──實情是被他折斷六根肋骨的男人已經陷入昏迷,他又朝他臀部補上一腳便收手,聯絡蛭魔妖一後便直直地走向她身邊。
  他粗魯地托起她的後腦勺,這個動作讓她的髮帶偏移了位置,強行讓她靠近自己,隨著這個動作,紙將雙手手掌輕放在他的肩膀上,同時一靠近,便可以嗅到金剛阿含身上特有的氣味與血味摻雜的味道,同時還有激烈運動過後的汗水味。他的面孔在距離縮短的同時也隨之近距離放大,到最後,她的嘴唇傳來溫熱的觸感,紙才闔上眼瞼。他俯下身吻了她。
  唇瓣移開後,舌尖在分離的時候拉出一條長長的唾液,將兩人的關係延伸到某種程度,隨後又斷裂。他唐突地問了一句:
  「很有趣嗎?」意指他剛才的行為與身後的景象構成。
  「為什麼這麼問?」
  「妳在笑。」金剛阿含的語氣夾雜著些許的不耐,與些微的揣測,「覺得很有趣嗎?妳喜歡打架?」

  「我覺得阿含君很有趣喔。」
  「奇怪的女人。」
  然後他們又接吻。

  那一天她挽著他的手臂,緊緊依附在他身上,並告知了她的真名。
  「蛤──那個廢物的妹妹?」
  「對喔,妖一的妹妹。」
  金剛阿含的反應比她預料中的還要平淡。
  他輕哼一聲,「哥哥雖然是耍卑鄙招數的廢物,妹妹倒是挺可愛的。」
  「阿含君真討厭──」只針對他稱讚的那句話,她避重就輕地回應。

  然後隔週,紙只隔著電話對金剛阿含留下隻字片語,便單方面告別了。
  她沒說她要去哪裡,又或是居住在哪個縣市等等,只說她不是當地人,然後要離開了。
  金剛阿含只是沉默了奢侈的兩三秒,然後回了一句「喔,這樣啊。」
  對他而言,大概只是少了個可以一起約出來遊玩的女人。蛭魔紙察覺到這一層面後,在電話的另一頭仍然泛著微笑,這件事對她而言並非什麼令她沮喪的事實。
  她掛了電話。

  隔了一個月,她開始思考他何時會將蛭魔紙的手機號碼從通訊錄中刪除。





-Tbc-





  我從以前就一直在想,「雲子」的唸法不就是うんこ(大便)嗎……?
  阿含卻一直用這種叫法來叫他哥哥……

  我很喜歡金剛兄弟(非CP意味),之後可能會稍微寫一下兄弟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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